我先顶礼,然后合什,再抬起头,望着他那慈祥但平静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师父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办,师父给你办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,我有问题,但不知道该怎么问。”

    “你那一天,把自已丢了,是想问这个吗?”

    见性师一针见血,扎得我心生疼。他怎么知道我的内心?那一天,他那么忙,要考核这么多的学员,他怎么知道我的具体状态?他怎么知道,我最想问的是这个?难道,他有了著名的神通:他心通,可以了知一切人的内心?

    最让我震惊的是那个词:把自己丢了。这是个多么好的形容啊,这真是天才的概括。我那天的状态,我自己都不了解究竟是什么。

    我设想过多种描述。也许那是呆了,但呆滞中,我却能够跟大众一样,上座肃静。也许我当时是行尸走肉,但毕竟事后,我还能够回忆起当时的呆状。也许我当时是走神,但走到哪里去了,怎么回来的,我也理不清。

    我之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问,就是因为,我无法形容,那一天,我那种状态,该怎么形容。结果,见性大师只用一句话,就准确地形容出我当时的状态:我把自己丢了。

    “对,大师,你太准确了,我当时的状态,就是没有自我意识,或者说是丢了。因为,它与死亡不同,与被麻醉或者昏迷不同,我的一切功能都在,包括意识的功能,但没有自我的意识了,所以,师父说得对,我反自己丢了。所以,我这才有问题来请教师父,这种状态,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呢?”

    我当时想的是,如果是坏消息,说明我这人比较愚笨,那种经常出现的发呆,就是证明。在佛堂之上,出现这种情况,更说明我是不堪教育的。如果是好消息,正好鼓励我,说明近期努力的路子是对的,也说明我的学佛的缘分。要不然,钱师兄怎么一再提醒我,要找见性大师呢?

    “小伙子,这事谈不上好坏,在佛门,是非都不谈,更何况好坏呢?我们只说实相。按你说,你丢了自己,但是,先贤圣人们都说过,没有自己,丢了,何从谈起呢?”

    对啊,根本没有的东西,怎么会丢呢?如果说那一天我丢了自己的状态发生过,那丢的是什么呢?或许,我是丢掉了梦中的、并不存在、但我一直以为有的:自己。

    我好像明白了什么,突然,内心有一种冲动。这样一个关心我了解我的人,在我面前如此耐心并慈祥地跟我谈心。我当即又跪下来,再次对他顶礼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我的头,我头顶上感受到一种温暖而柔软的力量,我突然感动起来。

    好久以来,就没人摸过我的头顶了啊。除了小时候我的父母摸过我的头,剩下就是班长,在我当兵期间,摸过我的头。除此之外,没有任何一个人,包括妍子,如此样的,摸过我的头顶。

    这种笼罩着亲情关爱与威严的爱,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体验过了。我好像有一个精神上的父亲一般,他不仅关爱我,以无条件的方式,而且他有能力,给我人生的指引。

    泪水,此时不自觉地流了出来。“师父,我想拜你,皈依你,你给我传戒,给我传法吧。我愿意将??????”

    我还没说完“心口意部奉献给师父”这段话,就听到他制止了:“小伙子,你不是我徒弟,我教不了你。你有你的缘分,因过去种种因,得未来种种果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,师父,是我不够资格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,众生平等,何况是人。传播佛法是我的义务和责任,哪有不可度的人呢?只是缘分,你还有更深的缘分,我跟你说,你会遇到,跟你真正投缘的人。那个师父,或许也正在找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