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啊,对欸,你喜欢画画吗?」

    开学後,弟弟的生活也变得像是在颠簸路上行进的载货卡车一样,一不注意就会翻得底朝天,货物还会散落一地,就譬如说苏正准备进弟弟房间,叫对方出来吃晚餐时,苏差点被一管颜料给绊倒,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,而房间中央的弟弟拉下口罩,眼神迷茫。

    「不喜欢。」弟弟喃喃地说,一边把地上的画笔捡起来:「买画布跟颜料都太烧钱了。」

    他们的话题停在此处,自从卓然来了之後,她好像被b着回首过去的生活。其中就包括弟弟说要考美术班时,遭到了爸爸妈妈的强力反对,只差被赶出家门。成绩平凡,画图也不怎麽样的弟弟在国三时自己跑去找美术补习班,那时还往返医院复健的苏只知道每天家里都会爆发剧烈的争吵。

    後来弟弟不晓得用了什麽手段,说服叔叔帮忙他迁户籍,然後大放厥词说要来台北念书。

    当时苏一头雾水,在父母几乎是恳求要监管弟弟的拜托下,苏在弟弟准备考美术班时,也跟着来到北部。

    「画图很麻烦。」弟弟低声地说:「钢琴也很麻烦。」

    「既然很烧钱的话,要不乾脆就不要念了?」苏下意识地说出这个早就被拿出来讨论几千次的话题。

    弟弟耸肩,一边将视线转回画布,他说:「等我不想画就不会画,现在我还OK。我要趁还想画时继续画。」

    身边的人都非常理智。这让苏感觉安心。

    他们走在既定的轨道上,一步一步往目标迈进,没有什麽荒唐的想法,紮实地踏出脚步。苏最有自信的一点是,当她准备离开时,她身边的人也肯定能这麽持续前进。撇除掉??

    「卢卓然?」

    九月末的一天早上,苏一如往常来到音乐教室进行清洁工作,通常卓然都会在门口等待她,然後两个人再共同打扫。而苏左顾右盼,她没有看到人影。她来到走廊尽头的个人琴房,从门上方的玻璃看进去,卓然坐在椅子上,头靠向墙壁旁的置物柜,头发遮住他的脸,很显然不是睡着就是暴毙了。

    要命。

    苏突然觉得暴毙的可能X会b睡着更大。她连忙打开门,但最後又放轻动作,苏谨慎地伸手,她摇了摇卓然的肩膀,说:

    「到房间睡好吗?」

    「不要??」

    到底有没有醒来啊。苏咽下口水,她可以肯定她搬不动对方,不过卓然看起来已经醒了,他迷糊地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他们视线交错。

    「早安。」苏边说边伸出手,免得对方突然跌下来:「有吃早餐吗?」

    「我不想要吃东西??好恶心?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