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醒来,辞别师太一行后,我忐忑地去了青螺坊,一是昨日直接落荒而逃,不知道宇文赞那个傻子是否还在,二是我想到郕王和种老相公对初雩先生的曲子赞叹有加,赵安安的舞倒是退了一射之地。赵安安肯定会把矛头指向我,说我的舞编得不行。

    青螺坊里不见赵安安,倒是叶娘子见了我,眼角眉梢尽是夸张的关切:“昨天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?”

    “有点事,所以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妨事,不妨事,只是啊,宇文大人可就心焦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心焦什么?”我皱了皱眉头,傻子都听出叶娘子是话里藏话,毕竟这是歌舞坊,最令人喜闻乐道的便是男女之事。虽然宇文赞是男的,我是女的,可我们之间可没那么多事儿。

    “你别骗我了,你肯定老早便认识他,而且你俩关系不一般。”

    “我跟他是旧相识,多年没见面了。”我轻描淡写地答道,突然心底一阵抽搐,为什么躲着这位记事起就混在一处的故人,历经劫难的重逢难道不是一件昭之于众的喜事么。

    这时,赵安安突然进入了翡翠堂,眼睛里尽是不屑,嘴角紧绷绷的,好像拉紧的弓弦,她很是不开心地往左边圈椅上一坐,抠着自己的金色指甲,嘟着嘴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,安安。”叶娘子过去,从后扶着赵安安的肩膀,娇俏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我就说这舞太过刚硬,动作也极为突兀。”她是在回答叶娘子,可是眼神却定在我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这——”叶娘子故作为难,看着我。

    这赵安安平时也懒,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与姿色以为可以轻松驾驭我编的舞,笑话,当然面子上不能顶撞,不然叶娘子也下不了台。

    “你的舞姿不可谓不美丽动人,只是初雩先生的曲子更是出神入化了,毕竟是初雩先生啊!”边说边拿眼偷瞄叶娘子,果然叶娘子一脸的得意与骄傲。

    “是啊,我的安安呀,初雩先生谱的曲,我听着可都要流泪的。”叶娘子不再理会安安,走到她的贵妃榻上重新坐定,伺候的丫头们将紫玉竹节小烟杆递到她手中。

    赵安安好似快要气得晕倒了,却又答不上话。我算是看明白了,这个青螺坊,叶娘子是第一位,初雩先生算是叶娘子心头的第一位。凡事不能忤逆初雩先生,更不能抢初雩先生的风头。

    一上午便是跟着这赵安安斗智斗勇,虽然她是怨声不断,于我也就是花间蜜蜂,耳边嗡嗡不停却与我两不相扰。

    我心中老是惦念着宇文赞,想见到他可是不知道怎么的,又害怕再见。我料定他会再来青螺坊,可上午过去却不见他的身影。

    午间时间充裕,我在西桥雇了一匹马骑马去驿馆取一些衣物,最后的五十钱算是全部花出去了,若领取月例之前有大的花钱去处,大约就唯有典当头上的银钗了。这房费估计还得赊欠着,果然是无钱寸步难行,以前哪想得到如今的窘迫。

    比起我以前驾驭的烈马,这马性子倒是极好,只是跑起来慢慢吞吞,有气无力。即使再慢,好歹比走路轻巧些。

    翻身下马之时,驿站那个婆子竟然等着我了,远远见我,满脸堆笑:“兰官人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哪是什么官人,如今都喊我兰教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