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场四人两两一队站在封渊畔,对不远处的血腥场面熟视无睹,各自划开结界说着秘语,谁也没有当先离去的意思。

    桑和的手不经意轻抚胸前,里面揣着他好不容易寻来的龙族圣物,他眼里跳动着犹疑,问宁樾道,“你是否也觉得这二人似乎都有些古怪?”

    宁樾眄了云晔一眼,眉梢一挑,“他们天界的这位二殿下,向来都是一副冷心冷情的冰雕面孔,今日不仅慈眉善目,还装作不认识小爷我,也不知道扯着个小姑娘在做什么戏?小爷我倒要会会。”

    语方毕,宁樾将随身佩剑拎在手里掂量了掂量,向云晔那方豪迈地走了几步,大大咧咧对池毓道,“我那个当魔尊的老子一向都有个臭毛病,那便是爱同别人比儿子,尤其爱同天帝他老人家比儿子,总羡慕天帝家的儿子足智多谋、英勇善战,一絮叨我便来气,搞得父子关系非常之不和谐。但,”他将剑往肩上一扛,“既然今日恰好同二殿下遇上了,小爷我也想同你比划比划,讨教讨教,看看小爷我究竟有多不成器。”

    宁樾说前半段时,池毓猛然觉得体内元神震荡了一瞬,牵着头脑有一刹那的晕眩,她微微晃了晃,待回过神来时,见宁樾已扛起了利刃,一张如花美貌神情却吊儿郎当,有些欠打的做派,正扬言要同二殿下比划比划。

    她强定了定神,心中作想,这个小白脸儿也忒嚣张了些,可又琢磨起宁樾他好歹也是十万八万的年岁,且修的还是无规无矩的魔道,若自己同他动起手来,想必只有挨打的份儿不说,云晔的脸面岂非亦要被丢到犄角旮旯去了,登时士气又有些枯竭。

    她讪讪觑了眼云晔,想起了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,“二殿下,不若你现在便施法将我们元神换回来,教训教训这个魔界的嚣张太子,你不必顾虑我,我的伤早已好了,元神受得住的。”

    云晔见她端着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,只说了句,“不必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心中还在忖度现今这个局面如何夺回守魂灯为妙?

    因着池毓的现身,身份已然暴露,明抢定然是理亏在先,搞不好魔界再将此事拿来大做文章,还破坏了天魔两族来之不易的和谐。且,宁樾的实力斤两他是晓得的,但他身边那位生面孔却是个未知的变数。

    宁樾剑尖儿指着池毓,鼻尖儿又朝天一扬,“怎么样二殿下?动手吧?”

    池毓急急虚声朝一旁的云晔道了句,“那那那那那我便见风使舵了......不,见机行事了!”

    遂即换作一副笑眯眯的脸孔,伊始还笑得有几分紧张,同宁樾讲,“宁太子说笑了,你我各为两界皇子,身份非同一般,平白交起手来,知道的是切磋,不知道的还要以为神魔族交出了问题,届时岂非乱了套。”她编着编着觉得来了灵感,越编越起劲儿,指着那头无辜枉死的虎蛟,“我二人此行目的乃是为收服这头作乱东海的妖兽,既然宁太子二位已然将其就地正法,我们便不在魔界做过多打扰,告辞。”

    气节不能当饭吃,人身安全才是重中之重。

    池毓登时装模作样双手抱拳朝宁樾虚晃一下,冲小白使了个眼色,急匆匆胳膊一展将身旁的云晔拢进臂弯,不由分说便要飞身而起,使个三十六计中的上策——遁走!

    岂料素日看上去婀娜纤细的仙体,此时一揽竟颇有分量,侧头一看云晔还站在原处纹丝未动,池毓又加了几分力道,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快将他扛走,可云晔却同一棵扎了根的老树,怎么拔也拔不动。

    云晔知会了她的用意,眉峰跳了两跳,神情较之往常丰富了不少,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,他莫可奈何拍拍池毓的胳臂算作安抚,混不在意顺势朝前走了一步将她护在身后。

    宁樾见状讥讽道,“我们魔族没这么多讲究,切磋便是切磋,到底来不来?怎么?二殿下是怕了不成?”

    云晔代为答道,“小仙乃是二殿下宫中当值的仙娥,早便听过魔族太子殿下的大名,若太子殿下不嫌弃,小仙倒想先同您讨教一二,还望太子殿下不吝赐教。”一面说着一面右臂轻抬,出了鞘的濯缨剑已稳稳握在云晔手中。

    池毓看得呆愣,为何二殿下能召出我的剑,我却召不出二殿下的剑?

    而宁樾凝着眉毛语中含着不屑嗤道,“你一个小姑娘家家,说多了不过就几万年修为,即便我赢了,传出去也是胜之不武,没意思,小爷我要同你们二殿下打!”

    云晔不疾不徐,嘴角一漾,滑出一弯皮笑肉不笑的弧度,别有一番清冷韵味,“听闻魔族曾有皇子甫一出生修为便可堪比上古神祗,既有此珠玉在前,太子殿下又何以见小仙年纪尚轻就断定我不配与您切磋一二呢?还是说,您怕万一输给我一个小姑娘拂了面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