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这时候总不能拦下李承乾,跟他说“我不是让你入宫劝谏,而是让你坐视不理,甚至暗中出手”吧?

      眼瞅着李承乾要去洗漱更衣,赶紧求助的看向一旁的于志宁。

      于志宁无奈相视:合着得罪人的事就得我来?

      可这时候已经不能犹豫,赶紧起身拦下李承乾,低声道:“殿下误会了,吾二人夤夜来此,非是为了此事。”

      李承乾站住脚步,愈发疑惑:“到底何事?”

      于志宁迟疑一下,见左右出去陆德明再无旁人,遂凑近李承乾,低声道:“陛下此前晕厥,便是服食丹汞之药过量所致,虽然苏醒,可谁知下一次能否这般幸运?如今陛下昏聩,非但不知禁绝药物,反而再度服食,根本不将帝国社稷放在心上,只顾一时之欢,与昏君何异?殿下乃国之储君,正当拨乱反正、匡扶社稷,带领天下臣民富国强兵,延续贞观盛世!”

      李承乾震惊失声,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于志宁。

      这是为人臣者该说的话么?

      你当逆臣没什么,可你总不能劝我当個逆子吧?

      于志宁见到李承乾神情,忙道:“殿下息怒,非是老臣不近人情、心怀奸佞,实在是当下局势叵测、东宫岌岌可危,若不能反败为胜,不仅殿下您难得善终,便是东宫上下已将死无葬身之地啊!老臣知道殿下信任越国公,相信他能够拼尽全力扶保殿下安然无恙,可生死之事,焉能完全托付于人?”

      陆德明在一侧心领神会,赶紧凑上前,附和道:“此言不假,所谓世事变幻无常,谁又能确保一定不出意外?越国公固然忠贞不贰,却也不能保证用不犯错,而他一旦犯错,所要付出的便是殿下以及东宫内眷之性命……当此之时,何不奋力一击,剔除荆棘、执掌乾坤!”

      李承乾未及追究于志宁的“大逆之言”,惊问道:“父皇服食丹汞之药固然危险重重,可也未必就会出现什么意外……难不成你们让我此刻起兵谋反?”

      “执掌乾坤”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说,只要父皇尚在一日,谁敢露出半点不臣之心?

      虎老雄风在,真以为父皇染病卧床,底下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?

      于志宁一手抓住李承乾的手腕,神情有些狰狞,一字字道:“陛下服食丹汞之药,危害世人皆知,纵然忽发恶疾、药石无救,也无人会感到意外……”

      此言好似一声惊雷一般在李承乾耳畔炸响,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,一片混沌,另一只手抬起指着于志宁:“你你你……”

      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  这是让他出手谋害父皇啊!

      这是弑君!

      这还是自己以往满口道德文章、仁义忠孝的老师?

      于志宁正欲继续劝说,忽然有内侍敲门,于门外道:“启禀殿下,越国公进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