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雅舒手持灯笼,带小白走在混沌中,这里不分天地,黑的堪比浓墨。沈雅舒不觉得这里怪的,她从没如此惬意,哼起小曲调,一路向前。

    走着走着,前方不远处有白光渗进来,沈雅舒手指白光,兴奋朝小白喊了一声,好像她一直在等这道白光出现。

    沈雅舒向白光奔去,当她离光越来越近时,渐渐停下雀跃的脚步,疑惑回身,发现小白并没跟来,蹲在远处静静凝望她。

    沈雅舒呼喊小白的名字,嘴里没传出声音。沈雅舒慌了,丢下灯笼,拼命向小白奔去,可无论她跑多快,迈多大步子,她与小白之间没有缩小一丝距离。

    灯笼落地后被火焰吞噬,在她背后燃烧,小白背现一道黑影,沈雅舒呼喊着,双臂大挥,可嘴里的声音宛如消失一般。

    那道黑影伸出粗大的手抓住小白,用草绳捆起小白四肢,黑影再从腰后抽出一把菜刀,削去小白左前腿上的肉,小白扭曲颤抖,哀嚎凄厉,像铁锤砸在生铁上,一声一声钻进沈雅舒耳里,这是混沌中唯一声响。

    沈雅舒双腿如同变成两条铅,跑的吃力,跑的困乏,滚烫泪珠不断从她脸上滑落,最后沈雅舒因无形压力趴在地上。她不甘心,双手撑地想爬过去阻止黑影残酷手段,可以一切都不如她所愿。她喊了没用,跑了没用,想爬过去也爬不了,她就被钉在原地,痛苦的,绝望的眼睁睁看着小白受虐死去。

    沈雅舒感到一阵恐怖的窒息,她从梦中哭醒,手里扯紧沈子清衣袖其中一角,怔怔抬起头颅,眼下印出两条莹莹泪痕。沈雅舒哽咽,“哥哥,我又梦到小白了,还梦到那个人……他当我的面杀死小白,我拦不住,我怎么都拦不住,不管我怎么跑,就是接近不了那个人,小白……就死在我眼前。”

    沈子清心揪紧,抬起手腕在沈雅舒后背轻拍。

    悲伤花光了沈雅舒所有力气,她抽泣了几声,很快重新陷入昏睡。

    沈子清轻手抹去沈雅舒脸上两道泪痕,对伫立在门口的身影,用久违的命令口吻说,“把那个人找出来,该有的罪我还是能定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的。”郭肖微微垂下脑袋,一丝兴奋在他身体里活跃。

    迷迷糊糊中,沈雅舒再次醒来,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。在梦里她总在黑暗中,现在睁开眼,四周依旧是黑的。

    “哥哥……沈哥哥?郭哥哥……”沈雅舒从床上坐起,茫然环视昏暗房间,双手默默环抱住自己,低头盯着被褥发呆,等她再次抬起头时,镶嵌在湿润眼眶里的眼珠蹦出仇恨火焰。

    不做半分犹豫,沈雅舒掀开被,以最快速度穿过长廊来到衙门外时。现在正值深夜,她没遇到任何人。大家都睡了,很好,这样一来,就没人阻止她了。

    前往东城的路笔直而沉默,跟梦境一般黑。沈雅舒走在青石板路上,脚步声在这个夜晚格外响亮,她脑中只有为小白复仇的快意,很多现实问题被她忽略。比如自己没有武器,剑法没有学透,不知道杀小白的络腮胡住在哪里。

    沈雅舒顾不上忽略的三点,肃立在通往出东城的西城门前,昂首细看紧闭的城门。

    门关上了。沈雅舒主动报仇的热情被紧闭城门扑灭了些,但仍能支撑她想去东城的念头。

    既然西城城门关闭,沈雅舒不做踌躇,沿石墙往右手边走,找到延伸到石墙上方的石阶。在她刚踏上第一条石阶,脚未全落时,左肩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,激起她浑身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“不老实。”背后传来的嗓音清冷中带有宠溺,是沈雅舒再熟悉不过的人。

    “郭哥哥”沈雅舒不能没有因郭肖出现而高兴,相反她手扶石墙,身躯后倾,跟郭肖拉开距离,“你一直跟着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