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开德喜,跳下床,连鞋子也未着,挥手驱散要来搀扶的宫婢们,踉踉跄跄地来到偏殿,一眼便看见床上呼吸平稳的小身影。

    他大步向前,脚下一个不稳,整个儿身子向前趴去,压倒在床上,突来的重压让昏迷中的七皇子发出一声呻/吟。

    晁焱也不起来,只维持着那个姿势伸开双臂,抱住弟弟,嘴里不住地叫唤着:“七弟、七弟……你快醒过来……哥哥回来了!哥哥保证,再也不怪你、不嫌你……哥哥保证对你好……”

    许是刚才那一压,加上晁焱一直在耳边蚊子般嗡嗡嗡地念叨,他怀中的七皇子缓缓地睁开眼,轻声唤了声哥哥。

    晁焱大声呼喊着太医,再次抱紧他,已是喜极而泣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昭和宫内,四皇子晁磊亦是在婉贵妃与姐妹弟弟又惊又喜的目光中醒来,并说出了他自出生十年来第一句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“Ibegyourpardon?Fuckyou!”

    三日前,定国公府。

    偏院里几乎不见人影,虽已初春,花草树木少有绿意,就如这院子里的主人一般已是垂暮之年,生气不再。

    小佛堂外,衣着朴素的少年少女相对而立。

    “表哥,您还是回宫去吧,祖母正礼佛呢。”少女面有难色,又小声道,“祖母她……不想见您,要是叫三叔发现您竟然偷瞒着所有人来找祖母,恐怕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晴表妹不必再劝,我今日非见外祖母不可。”太子晁焱一身便装,认真地盯着房门口,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甩袖,直挺挺地跪了下去。“请外祖母见我!”

    “表哥!”少女急得顿脚,一时无法,又实在心疼他,索性也在他旁边跪了下去,冲屋里道,“还请祖母见一见表哥!”

    过了许久,似有一声隐隐的长叹传来,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,露出一个苍老伛偻的身影。

    晁焱拜下,竟是行了面见正帝时才会行的大礼,“还请外祖母帮我。”

    海晴见他如此,也跟着俯身。

    “您是东宫太子,有太后娘娘,有那万岁万万岁的父亲,有同胞和异母的兄弟们,”老妇人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他,“我不过是个死了丈夫、没了儿子女儿、如今被庶子赶到这破落地,勉强带着孙女过活的老婆子,又有什么可帮你的呢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?”晁焱自嘲地笑着,“东宫摇摇欲坠,怕是连父皇都对我有所不满。父皇非皇祖母亲子,两人交锋多年,皇祖母眼下自顾不暇。那些兄弟们,还有七弟……”

    晁焱的指尖在手心上掐出数道红痕,“外祖母竟不愿怜惜母后留下的两条血脉吗?”

    “那谁又来怜惜我的血脉呢?”海老夫人转身,抬起腿迈回佛堂中。

    “西北军!”晁焱猛地抬头,双目中尽是血丝,“父皇这些年一直提拔新贵,想在军中都换上自己的心腹,可太急太快了,根本无法完全掌控,至少西北军还有一半在定国公府的手上,并且不是现在那位,而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