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山院,耳房中,少年白皙棱角分明的肩头露在水面之上,腾腾热气将他乌黑浓密的发丝熏染地微醺。他拿着皂角香膏无意识地擦拭清洗着身体。本该温润的眉眼之间,带上了些许桀骜。

    他脑海中,反反复复回荡着,他取下乔言身上大氅,雪白的锦缎祥云暗纹里衬上,那一片鲜红。

    他满是慌张,以为乔言哪里受了伤,结果却叫赵嬷嬷赶出了乔言的屋子。

    氤氲的水汽不知是熏染了他的眉眼还是他的心。白中透红的脸庞上似是带上了不可言说的懊恼。

    “公子,赵嬷嬷打发人来道是,大小姐醒了,你莫要担心。”刘年站在耳房门口道。

    乔列似是惊醒,他微微皱起眉头,沉默了半晌,倏地从浴桶中站起。

    ---

    今年上元的圆月,洒下斑驳霜华也似温暖,乔列无心欣赏这美景,他步履匆忙,想要快些到疏雨楼。他像是急着要找乔言确认些什么似的。

    疏雨楼中,乔言听着赵嬷嬷的话,羞愧地把脸埋进锦衾中。尤其是听到赵嬷嬷说起,乔列见到大氅内的鲜红,懵懂地以为是她哪里受了伤。

    疏雨楼中的小丫鬟,春芽进来,道:“姑娘,大公子在外边。”

    同乔列的春山院只有刘年一个伺候的,乔言这疏雨楼中亦是只有春芽和赵嬷嬷。

    小丫鬟春芽是赵嬷嬷一远房侄女,也是个可怜的姑娘,他爹想将她卖给一个傻子做童养媳,还是赵嬷嬷探亲的时候将人带了回来,才幸免于难。

    赵嬷嬷好笑地看着做缩头乌龟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“别!”乔言猛地从锦衾中抬起脑袋,满脸的抗拒,“别叫他进来了,就说我睡下了。”

    也不是因为乔列懵懂话语还是赵嬷嬷直白说出的成婚,乔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乔列了。

    春芽不明所以,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乔言,又求助般地看向赵嬷嬷。

    赵嬷嬷眼中满是笑意,冲着春芽点了点头。他们老爷总说,她家姑娘不通情爱。可她瞧着,她家姑娘也只是懵懂了一些,不见得是什么不懂情爱之人。

    ---

    春芽如实告诉了乔列,她低着脑袋,不敢看乔列一眼。

    刘年大气不敢出站在乔列身后,颇有些担忧地看着春芽,他敢肯定,他家公子现在心情一点儿也不好。

    小丫鬟自然也知道,她本就怵他们这位大公子,平日里连说句话都不敢,更何况现在。